第二天一早,冯一安就来到御水湾。
大年初一,段成雄和徐柔都在。
小花看见冯一安来,就站起来冲他摇尾巴。
“小冯来了,快坐。”
虽然心里着急,但段成雄是长辈,冯一安没有看见段小舞,还是耐着性子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了。
“叔叔,阿姨,新年好。”
冯一安朝二老问了好,但眼睛仍是看向楼上的方向。
段成雄一眼就看出来他有急事,也没多留,让张阿姨上楼叫段小舞。
五分钟后,段小舞下楼了,身后还跟着常容。
一看见的段小舞,冯一安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段小舞和常容坐到沙发上,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昨天我捐助的一所乡村小学的校长,来我家送了一些自己种的土特产,告诉我他们学校新去了一个老师。”
冯一安皱眉。
“是小珍?”
段小舞点头。
“哪个学校?”
冯一安迫不及待地问道。
“冯总先别着急,等小舞把话说完。”
一旁的常容开了口。
冯一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我……”
“没事,我知道你着急,这才多久没见,你都没看你憔悴了多少。”
段小舞皱眉看着他。
冯一安苦笑了一下,轻声道。
“一定是我做事情的方式不对,才让她悄悄离开。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我们好好沟通,也许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件事。”
这些天,冯一安每天都在自责,反省。
他一直告诉夏以珍,情侣之间应该互相信任,但他对夏以珍的态度,却没有做到完全信任。
他担心夏以珍伤心,担心夏以珍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自卑。所以他选择了隐瞒,欺骗。
段小舞和常容对视了一眼,才开口。
“学长,在我告诉你小珍现在的位置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冯一安看向她。
“你说。”
段小舞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然后递到冯一安面前。
冯一安一眼就看见了照片里的夏以珍。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羽绒服,但好像并不那么御寒,手指还是被冻得红红的,手指间还拿着一支粉笔。
头上还带着白色的帽子,假发柔顺地垂下来,但其实她自己的头发也已经长长了很多。
冯一安的眉头始终紧皱着,看着这样一个娇小的人儿,在讲台上挂着笑脸的样子。
她走的前一天晚上,在床上时对自己也是这样笑的。
段小舞开口道。
“我现在已经给你看到了小珍,并且也知道她具体在什么地方,现在她生活得也还算平静。”
冯一安眼神一刻都不肯离开手机屏幕。
段小舞紧接着说。
“那么,我想问你,你如果知道了她的所在地,现在赶过去,见到她,你想对她说什么?”
冯一安忽然一愣。
段小舞指了指冯一安手里自己的手机。
“这是小珍上课的时候,校长拍下来的,可以看出来她很快乐,也很喜欢小孩子,但你去了之后呢?她还能这么无忧无虑在那里教书吗?”
能吗?他不知道。
“小珍离开冯家的原因是什么你很清楚,现在你去了,无非是让她回来。你告诉她,你有多想她,多离不开她,但根本的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
段成雄在旁边倒是不赞同。
“小舞,你怎么给人出个点子就跟商业谈判分析问题一样?感情这东西,怎么能这么去想?要是小冯和那姑娘都有情,自然会在一起的。”
他听了一会儿,也大概听懂了来龙去脉。
常容这时候才开口道。
“爸,您是最知道小舞的,她一直是这种风格。”
说完,女婿和老丈人还对视了一眼,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了一下。
冯一安却摇摇头。
“不,叔叔,小舞说得对。我就算去了,根本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说不定小珍还会为了躲着我,再去别的地方。”
不,这绝对不行,他不能再让夏以珍离开,去他不知道的地方。
段小舞嗯了一声。
“你要想让小珍回来,就不能着急,过去之后,先打开心结才是最重要的。”
冯一安猛地一抬头,似乎明白了段小舞话里的意思。
送走冯一安之后,常容和段小舞去给常婷婷扫墓。
车上,常容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拉着副驾驶上段小舞的手。
段小舞甩了两下,没甩开。
“好好开车,这手不放在方向盘上把我拉着做什么?”
常容还是不放,他一边目视着前方一边道。
“我拉着你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这什么鬼逻辑,段小舞不理会他的风言风语,转头望向窗外。
在她以为常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常容又开了口。
“你对冯一安和夏以珍的关心,已经超过我了,一会儿到了妈那儿,我可是要告状的。”
段小舞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她震惊地回过头的时候,常容的话已经说完了,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常容,你幼不幼稚?”
常容:“幼稚。”
但那又怎么样?什么规定说成年人不能幼稚了吗?
说到冯一安,段小舞扶了一下额。
“我们俩当时,不也是这样吗?总是因为一些事情,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学长和小珍都是很好的人,我不想他们两个人错过。”
常容一挑眉。
“哦?那你说说,你因为哪些事迷失了自己的心了?”
段小舞认真地想了想。
“嗯……之前去京都,发现你在实验室里没出来,联系不上,所以我就去了德国。”
常容知道段小舞说的是上次技术线的事情。
说到这儿,段小舞笑了一下。
“后来我从德国回来,原本是想去找你,但……刚到你们实验室门口,就看见了你和千仪姐站在一起,我就坐在公路对面的车里。”
常容错愕。
“那时你来过?”
他一直都不知道。
段小舞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不仅来了,后来还很失落地走了。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如鲠在喉。”
常容想起来那天的那个电话,段小舞向他提出了离婚。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却一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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