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好家伙!
怪不得这俩混球儿今天把他架上来的时候笑得那么嚣张猥琐,怪不得他俩那会问他的问题,句句都往“十个身子”上面引——
原来是打了他鱼鳞、鱼皮和鱼鳔的主意!
“好家伙——”何罗瞪着眼睛,无不惊骇地拔高了声线,“我给你们当兄弟,你们他喵的想挖我肺管子?!!”
“肺管子,什么肺管子?”眼见着被鱼戳穿了心思的兰雪声开始原地装傻充愣,“我们想讨的只有你的鱼鳞鱼鳔和鱼皮罢了,从来没有什么肺管子,何罗罗,我告诉你,这话你可不能瞎说啊——”
“没有肺管子,压根儿就没提过什么肺管子,你说我说的对吧,山鸡!”
陈应生闻声颔首,作势举手立誓:“是的二狗,没错二狗,何道友明鉴,贫道和二狗同志从头至尾,绝对没有一刻说过要讨您的什么肺管子——贫道愿以贫道仅剩的节操发四!”
“你这话说得好像你还有节操一样啊老陈!!”小正太攥拳,“而且你们两个也不要在这继续装傻了——”
“鱼的鱼鳔本来就有辅助呼吸的作用,这类比过来不是连着肺泡的肺管子还能是啥?你俩可别告诉我这是什么心肝脾肾,我虽然每天都蹲在水里,但我脑子又没进水!”
“诶鸭~节操没有了那就换晚节嘛~”陈应生掌中拂尘一抡,“何道友,要是你连贫道的晚节也信不过的话,贫道也不介意稍稍出卖一下贞……”
“够了山鸡,你已经很骚了,不要再骚下去了。”兰雪声没好气地回眸凶了陈应生一眼,“再骚咱们这段该没法播了!”
——也没人在意一个八十岁老道的贞|操!
“好的二狗,没问题的二狗。”老道士从善如流,乖乖伸手做了个缝嘴的动作安生退居了幕后,顺带向何罗投以殷切且真挚的目光。
——他们遥山观的三清殿,真的很需要一块新房顶!
“咳,这个,这事儿怎么说呢,何小罗同志。”兰雪声面上的笑意微敛,指尖颇为紧张地蜷了蜷,“这也不是我们非得想要……想要挖你的气管子。”
“主要是这样的,一则我确实是有点懒,懒得处理那么多零散鱼鳔;二则,我也确实是担心用普通鱼胶制出来的琴弦强度不够,没法很好地安在曦琴上。”
“风曦那个情况你知道,她是当年伏羲亲手制出来的第一把琴,生来便有天成的灵韵,寻常的琴弦缠不稳雁足,寻常的丝弦煎胶,也制不成好弦。”
“但传说中能制冰弦的‘冰蚕’早就绝种了,依照风曦找给我的那个制弦法,我能寻到的最好的蚕丝也只有一个柘蚕。”
“在这种条件之下,那上弦煎胶我若不再想法子弄些好一点的,我是真怕那琴弦最后受不住音韵之力,不待被人激出弦上五志,就先绷断在桌子上了。”
“所以我想着,用所谓‘饱含灵气’的鱼鳞来熬胶,效果许能好些……”兰雪声说得诚恳万般,话毕便眼巴巴锁紧了何罗的眉眼。
小正太听罢歪着脑袋叹息一口,良久甚为头疼地抬手捏捏眉心:“哎呀,这东西我怎么跟你们讲呢——”
“其实是这样的,如果放之前,你们想跟我要两片鱼鳞鱼皮之类的,我说给也就给了,毕竟这东西又不难长,挑个皮厚的地方刮也不会疼,灵气充足的情况下,最多三天就差不离完好如初了——”
“但问题是,自大运更迭以后,人间的灵气便愈渐稀薄,现在更是那群秃子们经书里所谓的‘末法时代’,灵气不足,伤处自然难以痊愈,我也不好随便动刀。”
“当然,琴中境的灵气还是很充足的,可曦琴的琴弦已断,五行失衡之下,为保琴内那几个关键之处的封印完好,我们亦不敢大肆浪费琴中境的灵气。”
何罗说着垮了垮面皮:“你们现在能看到的这几个异兽——我,孰湖,说实话,我们几个都是没什么太大能耐也惹不出多少麻烦的小趴菜。”
“包括被小兰姑娘你喊成‘阿四’的那只颙鸟,别看他们颙鸟说是能带来大旱,实际上他们能影响到的,也就是那么一小片区域的那么一小段时间,更多时候都是替别人背锅的——真正能闹出大乱子的,那都是类似女魃、穷奇之类的上古大神残魂或凶兽。”
“琴中境最深处封着的就是这些东西,风老板一直以来都在防备着的,也是这些东西。”小正太蔫哒哒泄出口气。
“是以,我们几个目前是不敢胡乱浪费琴中灵气的,怕五行不全补不上,会导致那几个封印松动。”
“如若不然,孰湖那自恋的鬼玩意也就不至于秃了这么多天,还没长齐那一身的毛了。”
“这样……”兰雪声闻此沉吟,“那的确是这问题更严重一点。”
“原本我还想着,要是揪不了新鲜鱼鳞就跟你软磨硬泡地要出点旧的来,如今看来……哎,好吧好吧,我回头还是琢磨着换种胶吧,不打你的主意了。”
兰雪声摊手,何罗听见这话却很是惊讶地仰起头来:“咦?你制弦用的那个胶,可以用旧鳞片熬吗?”
“可以的话,我这里还真有点之前脱落下来的旧鱼鳞。”
“我给你找找。”何罗道,边说边将手伸进袖子里努力地掏了掏。
片刻后,兰雪声二人眼睁睁看着那小正太打自己看似空无一物的袖子里抠出来只一尺见方、半尺来高的螺钿木匣,何罗打开匣子,从里面翻出个薄纱裹着的小布包。
“给,小兰姑娘,你看这些够不够用?”何罗眨眼,“但有一点问题,我这鳞片,凡火可能不大好熬,到时候你得请风老板给你略微搭把手。”
“行,我会记得喊她的。”兰雪声点头,言讫垂眼细细瞅了瞅包中之物——软烟罗一样的薄纱里包着一沓她半个巴掌大的淡色鱼鳞,她粗略数了数,约莫有个百片。
“够了够了,这些再加点其他熬胶用的草药,熬出来的煎胶都够做好几副琴弦了!”
“嗯,够了就行,不够我也就没辙啦——我长得慢,也不太喜欢囤这些。”小正太下颌微收,继而翻手扔给陈应生一卷半透明的、带着暗花的软布。
“喏,你把这个拿去修房顶吧,这是我从前跟孰湖打赌,从他手里赢来的。”
“这是他尾巴上蜕下来的皮,跟他的羽毛一样防火防水,这么大块应该够你修好那个破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