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驰垂眸看着台阶下的人,沉声应道:“嗯。”
姜禾:“……”
嗯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想说等朱大叔回来了自己再来拿,却见那男子转身进了院子。
她也不好跟进去,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给自己拿肉去了,只得站在那伸长了脖子看着。
好在不一会功夫那男人就用草绳拎着一串猪肉走了出来。
姜禾松了口气,看那男人把肉递过来,连忙伸手接过放进篮子里。
她连忙道谢:“多谢……”
也不知面前这人如何称呼,她道完谢看见男人的手还伸在那里,掌心向上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愣了半晌她才想起那半吊铜钱还没给人家,慌忙的把手里的铜板扔进他手里,拎着篮子逃也似的走的飞快。
她心想这人真是没礼貌,直愣愣的盯着别人看,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听的人云里雾里的。
她拎着篮子回到家中,发现姜苗正在揉面,连忙去准备馅料。却发现姜母已经在灶台切野菜了。
她心中一喜,放下篮子从身后环住姜母的腰:“娘亲,你可算回来了。”
她这动作给姜母吓了一跳,嗔怪道:“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嘿嘿,我就是想娘亲了嘛。祖母她有没有为难你?”姜禾露出难得的娇态,同自己娘亲撒娇。
虽说老宅离得不远,每日都能见着,可是母女俩没说几句话老太太就吵着这疼那疼,要人帮她揉揉。
“你祖母倒是没有太过为难我,到时你几个叔母,可是被折腾惨了。”
姜母是个七品小官的庶女,虽算不得受宠,可该学的本事也没少学,哄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还是绰绰有余。
她虽然没有过多的被为难,但是也不忍几个弟妹被婆母为难,少不得从中替她们周旋一二,愁的眉头皱纹都多了几道。
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在女儿面前细说。
姜禾撒了会娇,才道:“既然母亲回来了,那我就去地里帮爹爹他们了。”
姜母其实舍不得女儿做这些,可她也知道女儿的性子,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干这些农活,也不去拦她,只嘱咐道:“你把我替你缝的手套带上,麦芒锋利,仔细刮伤了手。”
姜禾连声应是,去屋里拿过姜母给她做的皮手套和一顶草帽,同大姐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此时日头已经高挂,烈日灼灼,连吹来的风都是一股燥热感。麦田里掀起浪花,呼啦啦的响着,麦地里许多戴着草帽的人在飞快的收割着麦穗。
姜禾来到自家地里,看着埋头苦干的父亲和弟弟。尽管他们二人十分卖力,可一个书生,一个幼童,进度远远比不上其他人家。
姜禾和自己父亲打声招呼,笑着把自己的手套丢过去,“早说让娘亲给爹爹也做一双,爹爹非得碍着面子不肯要。还是带着我的吧,免得伤了手教不了小弟写字。”
姜父涨红着脸不肯要,“你自己带着吧,女孩子伤了手不好看,为父不打紧的。”
“爹爹莫要推辞了,我带着这个总觉得干活不利索。”
姜禾说罢就挥舞起镰刀,一茬一茬的收着麦子。
她喜欢这种丰收的满足感,也知道怎么收起来最快最不容易伤手,比起教了几遍依旧干不利索的爹爹,自己其实并不是很需要,只是不想辜负娘亲的心意。
有了姜禾的加入,效果显而易见快了起来,她呼啦啦的就清空了一大片麦地,趁着太阳正烈先挑回家放在院子里晒着。
村子里有晒场,不过离姜禾家离得远,她家原本也没种许多地,原本分家得了五亩旱地,两亩水田伴一块菜地。
姜父知道自己家里劳动力少,三个弟弟一人分了一亩旱地种,到收成时拿些粮给自己当租子便是。自己家就余了两亩旱地和水田,菜地也留着平日里自家种些菜吃。
放在以前,村里只要有个秀才老爷,就会有许多人央着把地记在秀才老爷名下,好免去税收。
不过煜朝早年间整顿过,况且税收也不高,是以这种挂地免税的行为其实早就行不通了。
不过姜父给弟弟们的地实打实的是自己的地,这块地的产量是不用交税的,所以哪怕多给兄长一些粮食当做租子,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姜家村地处煜朝北境,多种植小麦,水稻的产量远不及小麦。一亩旱地里的小麦能产出约莫三石的粮食,今年光景好些,估摸着能接近四石。而水田里的稻谷一亩却只能产出不到两石的粮食。
也正因为如此,白米在北边的价格比在南边要高上许多。
姜禾家里种着两亩水田,不用交税,也不拿去镇上卖,就留着自家吃。这一点在村子里也算的上是与众不同的。
因着稻米价贵,许多人都是拿去镇上卖了钱换成粟米吃,鲜少有人家日日吃着白米饭。
姜禾家也不是顿顿吃白米饭,两亩水田拢共产出三石左右的白米,匀去一些给老宅的两位老人,自家也就剩下两石左右,差不多一天隔一天的轮换着吃,这样在乡下也算是过得精细日子了。
姜禾接了隔壁婶子的扁担,挑了满满两箩筐的麦子回家。出门走的急,都忘了从家里带上扁担。
她常年地里劳作,对于种地这方面,比他爹爹精通不少,力气也锻炼的不小。她挑着一担麦子走回家,一路上轻松自如,气息都没怎么变。
把麦子在院子里铺开后,屋里的饺子也都包的差不多。她去灶台看了一眼,两个大锅都烧上了热水。恰巧此刻姜母走了进来添柴。
“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你待会再回来的时候叫上你爹和你弟弟,现在日头正毒着,咱家地也不多。把他们叫回来吃了午饭歇了晌,等日头没那么热的时候再继续去干活。”
姜禾笑着擦了擦头上的汗,应声道:“好。”
她从堂屋里翻出自家的扁担,又回了麦地。
姜父和姜木已经到达了极限,寻了个树荫底下咕咚咕咚的灌着水。
姜禾看着他们的样子笑着开口,“娘亲做好了饭喊我们回去吃呢,快过来把箩筐和背篓装满就回去了。”
两人闻言连忙把堆在地里的麦子一捆捆的抱进背篓和箩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