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一阵呼声,像是有鸟儿拍打着翅膀扇过一场风,刺耳又难听的尖嗓从远方的山头传来,一大群密密麻麻类似乌鸦的鸟儿从树林里俯冲而下。
只见云暮极随手拈来其中一只,解开绑在鸽子脚踝的红绳,取下里头装有信封的简筒,我好奇,想过去看一眼信的内容,可他偏偏不让我看,看完后便撕成粉屑,而后语声款款地对我说:“今夜我先不回去了,有何需要找金侍长。”
见我藏不住的乐得自在,云暮极又压低声音,字句如丧钟般敲响在我耳边:“我很快回来,不必等我太久。”
马车来了,与此一同来的还有一道好消息,妩唤有了踪迹,下人说道几天前就找过云暮极的线人,得知我还未归来的消息便又匆匆离去,只是也没离开这座城,在城郊商镇一带活动,似乎也是为了等我回来。
马车很快停在一座诺大的府邸前,我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下车时还留着船身摇㨪的晕觉,嫩枝爬满树梢,柳烟隐没楼阁,宛如置身画中园林。
从宽敞的木门而入,由香竹搭建的竹桥转过五六道弯,立于恒水之上,过往鱼儿乐此不疲,经过急弯又到缓弯,来往穿梭于水蒿间。
下人欲介绍我他处,可经过一天的奔波,我也累了,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任由旁人如何呼唤也不愿醒来,于是撩下帷帐,直到夜深蝉鸣,我才痛得醒来:“来人啊,备下热汤。”
小腹又酸又痛,热汤淋浴勉强帮我缓解一二,我让下人都出去,身上的淤伤太多,我亦不想让他人细瞧,用手巾缓缓试擦,也不知擦了多久,忽听见外边人声惊动,看这天色,应该是回来了。
“你下去吧,王妃今后都是我伺候。”
这道声音来的格外惊喜,我甚至衣裳都没穿好就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妩唤拍了拍我后背:“你不在这些日子好让我担心啊!”
“我没事,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我也担心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又是谁欺负你了?”
妩唤笑容淡淡的,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主要是你走后,清风堂的一切事委全都推给我处理,我都好几天没吃饱饭了,好不容易来到这,我不管,我要你给我做一顿饭。”
我一脸疑惑:“不会吧?清风堂不都一向管人册子吗?顶多还有一些后勤的杂事,充其量也还没到你说的那种程度。”
“你没走之前,清风堂确实也没那么多事。但在之后……”
妩唤拉我手靠近点说:“新兵上阵也差不多点完了,有天奉贤晚上来找我,说是让我另外去查一些人。这活儿我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结果把我给害的……”
“什么人?”
……
妩唤从早忙到晚,至午夜时分趴到桌上昏昏欲睡,看着桌上全是杂乱无章的册子,一点收拾的心情都没有。
白天窝在这干热的门堂,晚上当黑猫走街串巷,手里握着一份已经确定的名单的纸样,每解决掉一人便用朱砂划其姓名。
站在高阶的屋檐上,俯看妩唤寻找下一家,虽是几近对名单上的人赶尽杀绝,但奉贤心中仍未能打消疑虑,深邃的眼眸也愈发沉冷。
当妩唤问他为何有此想法时,他却直道:“去朱雀门派的后山坟里看看就知道了。”
我问:“所以你去了?”
妩唤轻声道:“嗯。仙家灵墓向来注重风水选址,可当我去到后,就发现墓碑旁有不少花草枯死。仙者虽死,但因其体躯得仙灵滋养,会比常人慢些腐烂,因而仙气也会久留不散。附近生长的花草得益仙气照料,并不易自然枯死,所以我猜测,有人动过朱雀的仙墓,而我杀的这批人,就是这群盗墓贼。”
妩唤理了理我的衣裳,叹道:“很遗憾,我本想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东西,但他们像是被喂了药,记不得指使人之面貌。现在朱雀人死的死,疯的疯,那件事之后,很多的线索都断了。北斗是靠歪门邪道立派,虽然经过这几十年‘洗心革面’,诸门派也渐撇下过去的偏见,愿与其俱荣,但其今之道,依旧是有所窥见阴邪之气。北斗做出这种事,似乎也不见怪。”
“而且……”
我略微迟顿,对朱雀灭门惨案,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同样是一种来势汹汹的病,为何朱雀一介大门派无药可治等着死去,而才建不足百年的北斗却能找到良药及时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