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淑妃以前怎么刁难您,奴婢都记得清清楚楚,瞧她今日这副煞白难看的脸色,愣是没想到您还能活着!今儿您翻身做主,以后再也不必看他人脸色了,只是奴婢想着,您来这一趟,怎么也得以牙还牙,给淑妃一记下马威……”
福康帝姬微微摇头,看着年少懵懂的婢女,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先是得罪了长公主,后又被国师扶持上位,朝堂形势复杂,我何苦又给自己树敌一位,图添麻烦呢?”
婢女面色涨红,替她着急:“可是淑妃以前那样对您,您今日何必还帮她说好话?”
看向那宫墙冉冉升起的朝阳,如沐春夏暖光,福康帝姬心情大好,但也不必过多解释:“回去吧,不能让那人久等。”
前夜国师府上。
月光柔和如一层薄纱照进殿内,顾北邵看着脚下一身血污匍匐前行的女子,轻笑一声:“她是这样说的?”
女子愤然点头,将她的罪状无所不言,顾北邵双眼一眯:“你觉得这样取信我的把戏我会信吗?”
女子身子颤抖,惊恐万分:“国师大人要我怎么做?”
……
码头边,海风夹浪拍打岸上的礁石,晴空万里无云,正是出海的好日子。
顾北邵一路策马扬尘,马背上挂着几个酒壶,潇潇洒洒地饶过人群,来到一处显眼的酒楼。
迎宾入坐,这场饯行,就让他先以酒带过,云暮极也品了这地道的女儿红,略微失望,还没自家酿的好喝,见顾北邵有点耍起了酒疯,轻打他伸去酒壶的手。
“不好喝?这店荒郊野外,酿的不干净,都没有我亲手酿的好。”
“但比你的好喝不少。”
顾北邵又先干为敬,几碗下肚,脸上已有微微熏红,云暮极敛了笑意,揶揄道:“国师又被燕王赶出宫去?”
顾北邵轻咳几声:“倒不是那个。”
抹去流出的酒水,顾北邵撩起手袖,甩了碍事的白发,露出一副地痞流氓的姿态:“那日在皇陵,若没有我帮你压制蛊毒,你差点武功全废了,往坏处想,你也会没命。”
云暮极脸色阴晴不定,似对此有所意外:“我该如何好好报答国师的救命之恩?”
顾北邵一饮而尽:“那我就直说了,我要千机引的解药。”
云暮极笑道:“可以。”
顾北邵愣了,没想到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答应了。
“这解药的配方难寻也难配,你可有现存的?”
云暮极揉了揉眉心,不假思索道:“三千万两。”
“你有病啊!”
顾北邵借酒劲的发作正欲掀桌动手,皇家节省开支,他每月的俸禄自然也多不到哪里去。
云暮极沉眸又道:“五千万两,按秦币算。”
见顾北邵狠不下心,云暮极软磨硬泡:“这是最便宜的价了,我存了这几年,一直卖不出去,现在清仓,买一送一,你要不要?不要你另寻高明吧。”
“等等!”
云暮极勾起嘴角,暗道又要血赚一笔时,顾北邵却识破他这招反客为主:“我送你一样东西。”
顾北邵命下人速回京城取来,锦盒置桌上推给云暮极,让他打开看看。
“这是蓝氏和田玉,就算你不识货,你父亲会识货。”
云暮极端详这块曾与传国玉玺齐名的宝玉,手指轻拂冷感袭来,器内流动凝结冰清的羊脂玉露,是摄政王要找的东西没错了。
“你怎知摄政王需要此玉?”
蓝氏和田玉是夏朝遗物,天子登烽火台上,号令天下诸侯军,朝冕腰间悬挂之玉象征九阶,所用蓝氏和田,历经七代器家打造只此一物。
顾北邵默了一刻,道:“此玉一直收藏保密,但仍躲不过歹人偷盗,每逢找到盗贼皆被灭口,以至后来贵国使臣友访我国,曾多次向大王提及可否携此玉予摄政王一观,大王唯唯诺诺,惧于摄政王在牧场布署的兵力,差点就答应了,最后还是我出面婉拒,使臣不高兴,回去定是添油加醋。这后来偷盗愈发猖獗,其行径作风与先前别无二致,我心想这便是摄政王的报复了。”
云暮极笑了笑,心中却是骇然:“如此稀贵,你舍得给我?那保守这么多年,岂不付诸东流?”
顾北邵哭笑不得,摇起手里的酒杯,似乎想要杯里的苦涩匀淡些,回答有些许风趣:“我是市井流氓,流氓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