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太子倚在榻上,脸色发白,嘴色发紫,似乎刚生了一场大病,着实被某人气得不轻。
公公端来苦药,被他一手挥去,药渣洒了一地,一众仆从慌了跪地,只求恕罪,太子冰冷的眸子杀意更甚,冷冷开口道:“北冥氏何在?”
公公低着头,吓得直哆嗦,小声答道:“殿下,您忘了吗?他已被你永远囚禁在地下,此生煎熬而活。”
太子嘴角扬起,脸色阴沉:“是吗?你们随孤去瞧瞧。”
半炷香的时间,太子整好精神,身着五爪莽袍,束发端正,来到触发暗道的屏风面前,不知为何,迟迟不肯触动机关。
“孤记得,擒拿他时,已然丧失了神志,如猛兽般日夜哀啼……等等,先派几个人进去。”
太子转身盯着跟随他大半辈子的侍卫,即便心有不舍,徐徐上前,一手重重拍上侍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们放心,若有不测,孤会派人照顾好你们后家,至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谢太子!”
领命的侍卫跪下,高呼太子千岁,太子这才心满意足,让开身后这条看似不归路的通道,点头说道:“那厮编排阵法了得,幻境绝非实景,你们小心上当。”
……
芳华榭细雨飘飘,天空却开始放晴,阳光所照之处,冲破湖水上的升腾雾气,悠然可见远处江山风光。
云暮极见我看了好久窗外的景色,偶有些醋意,此人在我身后站了许久,我依旧不为所动,注意力放在眼睛上,感觉还是不清晰。
在他看来,少女纤细的天鹅颈,倾斜一边的云鬓,一对化蝶簪花琳琅作响,美目盼兮,心不在焉,半响,我突然说道:“在这干坐也是无聊,我想钓鱼,你这有鱼具吗?”
“……有,反正我也闲着,不如陪你一起?”
我五指张开,发力推开他,把这太过亲密的距离隔开后,睨了一眼:“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呕……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我只想找个借口让自己清静清静,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很害怕会发生什么。
鱼具借到手,赶紧开溜,云暮极望着我逐渐离去的背影,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就在刚刚,他差点就按耐不住自己,想入非非……他缓过神来,暗暗不平地也跟着去。
“霁儿,这水里不是很安全!”
我抱头痛哭,假装道:“怎么了呀?云阁下,我做什么都要听你的意思?”
“不是……”
我冲他叫吼道,即便在他看来着实粗鲁:“你到底想怎样?不是吧,我想钓个鱼,你都跟鱼过不去?”
看得出,云暮极有点生气了,指着我手里的鱼竿道:“我西秦的竿子偏短细,下钓时不能靠蛮力拉回鱼线,要等鱼儿咬钩差不多了,将鱼线稍微放松些,再一松一扯收回来。”
啊?那跟我东越的钓鱼法有何区别?鬼知道他讲的东西有没有用,我仅凭经验来试,我就不信钓不到鱼。
地上还很湿,云暮极特定命人搬来小凳子,我随口道了声谢,便开始放鱼线。
这南水湖平时就养了很多鱼,无论金鱼还是鲤鱼,皆有专门的宫人按时喂养,东越由于天然靠海地域优势,普遍熟识水性,而我不仅会游泳也会钓鱼,这钓上来的鱼不能吃,也只是当做玩玩。
等了半天也没鱼游过来,与云暮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发现此人有时挺幽默的,花言巧语很会招惹女孩子关心,可惜了,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分神之时,察觉到水下渐渐出现一股力道狠狠拽着我的鱼竿,我赶紧去收鱼线,该死的力气不像一条鱼吧,我站起身拽着鱼竿,才免于被拖下水的危险。
云暮极也感觉到不对劲,帮我抓住那疯狂晃动的鱼竿,没想到两个人的力气竟比不上水下的鱼,眨眼间,鱼竿如挣脱了的弦砰而断开。
云暮极眼疾手快地一手拖住我,不至于向后倒去,可是这被风扬起的纱巾,还是让他看到我左胸前硬刻的鲜血龙纹。
“快看,那是什么?”
并不是我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而是水面上浮现的一排坚硬的鱼鳞,左右摇摆朝岸边游近,云暮极大惊,一把拉住我的手,好似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
等看清那条鱼后,我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然而就在刚刚,我俩还潜入水中,得亏福大命大,没被这条鳄鱼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