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为我宽衣解带,伺候得当后便垂下床帘,点上微弱的烛火,待她们纷纷退下,我就取下眼带,可还不能确认能在这黑暗中看清事物,烛火的光芒时大时小,看得我一阵旋哭。
中草药每天定时一敷,太子的人势必要看着我戴上眼带,才可放心向太子汇报,我寻思着里面或许藏着毒物,毕竟太子心思难测。
松弛了一会儿,我从床上下来,到桌边倒上一盏茶,舒展这些天紧张的心绪,直到此刻,我还是很担心父王和东海的安危,东海曾是父王一心向往的封地,也是他训练海军的地方,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去了他母妃的封地,那里的条件比原本贫困的东海差的还要更远。
“快进来吧,这里面没人,外面可就不知道了。”
纪炎月第二次蹑手蹑脚地闯进东宫,我真是很想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顺利躲过太子的眼界。
“这里有王爷的人,能应付过去不是问题,我还是很担心你,这日夜都关在东宫,有一天被人害死都不知道。”
纪炎月算是爱上女扮男装,我挑起一只烛火,慢慢上前近距离观看,这人画的还真妩媚,原来还可以美得这般雌雄莫辩。
“你看够没有?”
我笑嘻嘻道:“没有,给我说实话,你该不会是对外面的老太监使出美人计了吧?”
纪炎月细细打量我,眼睛似乎变得比以前更为明亮,但还有些许浑浊,亦或者是人看不清前方视线,不过相比之前已然好多了。
“你眼睛恢复了?”
我两手一摊,转过身去,有些赌气:“不知是你的药有用,还是太子给的药有用,你终归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相信你。”
纪炎月几声叫住,拉着我:“你可千万记得几月之后的九州巡视,逃去东海是个难得的机会,前几日我收到消息,王爷的军队与太子的军队杠上了,王爷写信传于我,让我适时救你出皇宫。”
我一听,心急了:“那边情况如何?”
“还好并没有太多大碍,但东海军队损失惨重,就目前来看是不容乐观的,太子亦损失了些许兵马,或许是给予警告,他们又撤军百里开外,似乎要与我们对峙。”
纪炎月想起一个东西,从袖子里找出一个精美的钱袋,我一眼便认出是当初我给琴行的钱袋,难道说这家伙有事?
“我认得你刺绣的手法,在东海的城墙上捡到的,是不是你的旧人来过一回?”
我默不作声,纪炎月看着心里有了答案,目光闪烁,随即又说道:“我在魏王府上当差,对宫里的消息亦有耳闻,听说太子打算亲自为你择夫婿,可是真的?”
“意料之中的事了,他要留住我,势必要把我安置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当初齐王为了留住我所使出的手段与他今日的作为几乎如出一辙,虽然难免牵强了些,但起码这份是由亲情血缘在半……”
“可千万别信这些什么血缘关系,天家不存在亲情可言,皇族就连最亲的兄弟也得血肉战争,更别谈何伯侄,但有一点无可厚非,你就是王爷的嫡女,是宁王府的郡主。”
纪炎月额边生了几抹白发,眼圈黑重,许是近日操劳所致,轻轻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笑:“东海是王爷的家,也是你的家,九州巡视的路上,太子一行势必会经过东海的南天门,届时就等着我们迎接你的好消息。”
纪炎月此话一出让我些许惊讶,担心将来不测,又再次叮嘱:“可千万别为了我一人而乱做傻事啊。”
“呵,傻事?这些年我做过的傻事又岂止这些?”
纪炎月眼中猛的多了些戾气,令人望而生畏,我悄然放下手,这人平常看着一本正经,怎么现在变得愈发陌生了?
我握住手里的药,也是和先前一样,当着他的面一口吃下,纪炎月计划达成,整理衣襟,提着灯笼,吹着冷风离去,我看着微微出神,亦或者是我的错觉,便赶紧的追了上去。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这个猎物,笑道好戏开始,而我们还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