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鸽子长得很怪异,额头上长长的白毛发朝四面八方敞开,末端有一点黑印,血红的眼角边渗着血,浓缩一团黏糊糊的液水,张大嘴巴露出凶狠的巨齿。
直觉告诉我不要靠近它,但它反而愿意靠近我,停留在窗边,不想离去,我想挥手赶走,它一口咬定我的衣袖,甩开之余,被咬破了手指头。
嚣张的鸟儿快步飞去,无影无踪,宣告欺凌的胜利,我大骂一声,这几天遇到的都是什么破事?看着不停往外渗血的手指头,连指甲都被咬去一半,不知为何,我就感觉一阵心慌,摸着还在发烫发烫的脑袋,似乎某处神经出现改变。
干等着直到天黑也不见赵太医的人影,我干脆放弃罢了,转头倒在床上,渐渐开始体力不支,也不愿起身,琴行今晚来给我送饭,反复敲了几次窗台,才得到我的应答。
“我方才睡过头了!”
琴行替我打开饭盒,但浓郁的飘香并未激起我任何食欲,我看着顿感无味,她却说道:“你不是说不放心别人在饭菜里下了毒?这菜是我亲手做的,瞧你这样子是不满意?”
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我最近患上湿热,旧病复发,喊人过来救命又不见人影,呵,这些人不过是希望我自生自灭罢了……”
“赵太医宫里的事忙不过来,你还指望他亲自过来救命?”
琴行这话犹如给我泼了一桶冷水,我忍着头昏脑胀,接过她的饭菜,还会说声道歉,呛得我差点呕吐,她可不觉得她厨艺哪里差:“哎?你怎么回事啊你?堂堂人质还盼着过上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不服:“哪有?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比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有良心,起码不会给我隔夜吃剩的饭菜,估计身体变差也因为这个。”
“是吗?你的手指怎么了?”
琴行捏着我受伤的手指,端起蜡烛,借着火光一看,脸色微变:“这伤口怎么那么奇怪?你这伤怎么弄的?”
说来也没好气,我跟琴行讲起今日求人救命之时,被一只长相奇丑的鸽子欺负,还咬了一口,琴行仔细看的伤口,用指甲微微戳中,瞬间疼得我全身惊起,我自己竟不知为何做此反应。
我自己戳一下试试,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绿豆般的伤口竟然会牵起全身巨痛,琴行叫我别戳弄,以为我这是吓唬她:“行吧,你这么好的演技没让齐王见着真是可惜了,赶紧吃完,这碗还得我洗。”
我笑道,和琴行讲话就是放松心情:“这可不是演戏,我没开玩笑。”
“得了吧,你再不吃饭菜就凉了,我们的安大人最近很气焰嚣张,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我若是与你多说一句,这又得受多少背后告状?”
琴行见我嚼了半天,更加催促,我身体现在变得不好,不要激怒,就怕是血气突然冲上脑门,两腿一蹬,了无后事。
琴行伸手触摸我额头,我知道她着急我的病情,但这里无药可解,赵太医不在场,我只能暂且先忍耐这一晚,拉住她的手,约莫有些记忆碎片闪过,一闭眼,却幻想出另一番景象。
琴行使劲晃动我的身子,一巴掌拍醒我,哎呀几声,骂道:“你打我干什么?”
“是你自己神神叨叨?一直说不记得,不记得,你不记得什么?”
我一脸懵:“我有说过这话吗?”
琴行竟无语凝噎,我还真记不得方才说了什么话,心里所想与记忆有那么一会出现冲突,可能就是在那一刻,脑子迷迷糊糊乱说起话来。
“我怎么……好像……记不起有个人……”
说起来我自己都不自信,琴行歪着头看我精彩的表演,我反复说过不是,但确实是记忆出现一团模糊的黑影,拼命回想只会越涂越黑,似乎还是个人影。
我紧紧握住琴行的手:“我……好奇怪啊,我怎么觉得,很快就得到释怀和解脱,就好像积压已久的东西,一念之间就没有了。”
琴行还是不明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