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已到了弥留之际,中毒之后留下的后遗症,让她原本健朗的身子日渐消瘦,楚帝陪在床旁,她忍着浑身剧痛,唯愿走之前见自己的家人一面。
楚帝不让,执意陪着贵妃走完最后的一生,外人看来楚帝用情至深,他俩唯一的女儿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牵挂,她即将撒手人寰,昭明公主就是她的希望,也是杨家的希望。
“陛下……臣妾一走,不甘心罢了。”
佳人一命呜呼,服侍贵妃的宫女太监皆倒下哀嚎痛哭,楚帝不承认自私刻薄,在贵妃病危的消息未传出之前,已派无数探子严格监视杨家一举一动,这是个强大的靠山,也是难以撼动的靠山,他不能将这块肥肉白白便宜了外家,都是一气之下随便找个借口惩治杨家几个年轻小辈办事不力。
皇后带着已拟定好的追封号交给楚帝观目,他只是不愿,还未从这份伤痛中走出,昭明公主才刚刚嫁去一年没多久,贵妃却永远等不到她想要的结果,如此劝她安心,九泉之下,必以最高的规格送行。
皇后领命携着宫女太监退下,楚帝短时无法走出丧妃的悲痛,特此辍朝三日,文武百官自愿有意者,可护贵妃送入皇陵,白绫飘逝,不过转瞬即逝,冥纸洒落,不知底下有无。
贵妃的宫殿摆上灵堂,因其生前不喜奢侈铺张,明面上一切从简,赐封号为“温文”,颜妃铮铮看着排位上的字,变脸比翻书还快,哭得梨花带雨,还拉着昭和公主一起哭。
皇后在门边只看一眼,默不作声,恰逢金彩书上前行礼,她才稍微缓过神:“金姑娘怎么来了?”
金彩书眼边微红肿,顿觉失态,向皇后欠身以示歉意:“回娘娘,贵妃娘娘的父亲曾帮我金家渡过劫难,于情于理,我一定要来见贵妃最后一面。”
皇后淡淡说道:“去吧。”
颜妃不停烧纸钱,一时火候把持不住,烧痛了一些皮肉,疼得她不愿再做戏,昭和公主拉着她的袖子,也哭得稀里哗啦,比起她真情实感多:“娘娘,昭明姐姐若是知道,该有多伤心……”
颜妃冷冷看她,正好撞见金彩书进来,又变成一副惺惺作态,楚楚可怜的脸色,抓起纸钱,边哭边烧。
“贵妃姐姐,昭明公主出嫁没多久,怎么你就去了呢?你看本宫和佩儿哭得有多伤心,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今后你叫孩子怎么办啊?”
颜妃本是想叫昭和公主闭嘴,真是来者不宜时,金彩书中规中矩向她行礼,拿起火钳,帮忙将火候控制而下。
“金姑娘如今不比从前,哪里都能见到你,本宫记得,贵妃姐姐的父亲似帮过你们金家人?”
金彩书额头上的发丝散乱,来得太过匆忙,火烟呛起她咳嗽,牵起旧疾中毒之象,颜妃观察入微,忽而对昭和公主说道:“佩儿,你近日偶感风寒,先回去歇着吧。”
颜妃故意支走昭和公主,接下来就不必逢场作戏给金彩书看了,她起身向前走去,脚边磕到火盆,当要向前倒去:“金姑娘!”
金彩书及时撑住颜妃的身子,不免会撞到神台上的器具,她一时不查碰到颜妃手上被火烧伤的皮肉,惊得手无足措:“娘娘恕罪,彩书甘愿受罚。”
金彩书匍匐在颜妃脚边,颜妃看着既懂事又心疼,嘴角微扬,说着比地板上的凉意还冷的话语:“你好大的胆子!对本宫大不敬也就罢了,对贵妃姐姐竟敢如此?”
颜妃这巴掌打得金彩书猝不及防,通红的脸庞往外渗出血丝,一介才女被欺辱,不敢怒不敢言。